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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脑洞跑偏,重度ooc,慎入!
慕情先在自己身上拍了一张镇魂符,将魂魄牢牢稳固在体内,以防敌在暗处突然暴起夺舍。接着,他示意风信退远,自己则盘腿而坐,用朱砂画起召唤阵法来。
“你若发现不对,立刻定住我,叫殿下来。”
说罢,他便阖起眼,稳下心神施咒,通体上下有白光微微亮起。风信凝眉静观,见那光芒纯净柔和,总算稍稍宽了些心。
慕情所画的阵除有召唤之用,也带清心明目之效。这样一来,既能够唤得灵体前来,也可使其神志清明,助其达成最佳的沟通状态。召唤时发出的不同光芒则代表着不同的危险程度,颜色越浅,灵体心思越纯明,也就越安全,反之亦然。阵法不会说谎,因此风信倒是开始相信,慕情说不定真的能仅靠自身摆平此事了。
风信方才这样想着,不远处的慕情却猛地睁开眼。他急急转头,面露惊慌:“快叫殿——”
话音未落,他瞳中银光一闪,眼睑倏然重又合上。风信一惊,扒住门框用力拉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那扇薄薄的木门了。
“我操了,开门!”他卯足狠劲,门自岿然不动。
不对。
风信心底发凉。
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耽误了这么久,怎么殿下一点也没有察觉不对,前来询问?
是结界。
风信握住一把驱鬼符咒,僵硬地回头,与眼下不知是何状况的慕情面对面。
慕情仍是结印姿势,平静地闭着眼,在旁人看来,仿佛是进入了深深的冥想状态,可风信却一阵阵胆寒。修炼境界如他,已经足够感知出慕情身上此时正散发着不属于活物的气息。
阴寒,腐败,以及血液的腥臭。
风信握住桃木短剑,将符纸穿于剑尖之上:“来者何人!太子脚下胆敢如此放肆,还不快报上名来!”
他这一吼灌注了些许内力,刚正凛然,震得“慕情”晃了一下。
“慕情”缓缓站起。他仍是闭着眼,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风信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他像是还用不惯这具躯体似的,有些摇晃,脖颈也在很不自然地四下转动,整个人僵硬如陈年尸体。
风信一惊,沿着墙壁急速移动到了房间另一隅。
“慕情”像是被他牵着似的,猛然转动身躯。可不知为何,头却没有跟着转,使得场面诡异又莫名滑稽。
风信皱起眉。这个暂时占据了慕情身体的灵体,似乎没有夺舍的打算,至少在他的感知中,那东西虽然气息骇人,却并不怎么危险。就像它只是暂时有事情,于是便简单地……借用片刻罢了。
“你究竟是何人?可是有冤屈要报?”
“慕情”闻言,停在风信面前几步,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然后缓慢竖起食指,唇间吐气:“嘘……嘘。”
“……”这是,叫他不要出声?
风信状似呆立,暗自却已经结好手印,蓄势待发。
“慕情”见风信不再动作,便大着胆子进一步欺身而上,双手直直伸向风信的脸颊。风信被这一幕惊呆了,紧绷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下意识便送出一掌,直推向面前人腹部。
对不住了。至于道歉什么的,解决完再说吧。
不曾想下一刻,他便愣在当场。
“慕情”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然挡在身前,以强到不可思议的力道拦住了风信那气势汹汹的一掌——甚至,反手握住了他的腕子。
此般速度和力量绝对不是慕情原本就有的!
“不……不、怕……”
那东西往前拉了风信一把,贴近他耳边低语。仍是慕情的声音,只不过压低了些许,却透着莫名的干枯嘶哑,仿佛喉咙的主人许久都未曾开过口一般。
“慕情”语罢,又动作轻柔地抚摸了几下风信的脸颊和头发,这才心甘情愿地放开他。
可即便放开了,风信却还是僵如铁板,难以动弹。
毕竟,这场面太有冲击力了。
在他眼里,那张属于慕情的脸上,挂上了一种试图温柔但因为无法控制面部肌肉而变得扭曲古怪的神情,而它并不自知,甚至自以为笑得和善。纵使慕情生得眉目清秀,也架不住这么折腾,月色依稀的夜晚,看起来与闹鬼别无二致。
不……这好像本来就是闹鬼……
哎!?不对,等一下,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慕情”后退几步,幅度很大地朝他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太……太子和……你……”
风信费了很大力气才听懂他模糊沙哑的话语,迟疑着问:“你是……来道谢的?”
那东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止……国师,国师……”它说不清楚了,着急地比比划划,奈何风信完全无法从它乱七八糟的鬼画符里理解出任何东西。
但它既然能说出太子和国师的名号,有很大可能是仙乐本地人,又能无声无息便附在慕情身上,多半是位与他们几人之间渊源颇深的仙乐人。
它绝望地挥了挥手臂,放弃了继续交流这个话题,而是转身走到灶台旁,拿起锅铲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风信已经觉察到他的确没有恶意,于是大着胆子靠过去一些距离,见他一副要做饭的样子,心下不解。
“汤……鸭、鸭子。”那东西艰难道,“给,慕……情,太子……国师、和……和你。”
刚拿起锅,它又面向风信,用力强调道:“给、慕情……咳咳,慕情。”
发音比最开始清楚多了,风信一下子便听明白了,狐疑地点点头,警惕地立在一旁看它打算怎么弄。
他并非不担心慕情的安危,可这东西力气太大,反应又快到不可思议,即便他有反抗之心,也无抵抗之力,只得莫名其妙、满心不甘地当个旁观者。
那东西的手脚十分灵便,拿着厨具,不自然的肢体没过多久就适应如常,再加上火烧得旺,汤不一会便煲出了香味。风信见他放了鸭血、鸭肉与粉丝,小声问道:“鸭血粉丝汤?”
那东西应该是想点头,结果整个上半身都跟着摆动起来。
这个动作……
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风信凝视着它始终无法与头部协调的躯体,心间一个念头慢慢地浮出水面,清晰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般,那方才它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汤好了。那东西拿出两个碗,依次盛满。其中一份的鸭血在盛好后又被他挨个挑了出来,只剩几片可怜的鸭肉还留在汤里。接着,它又给它添上了三根系在一起的长长的香菜叶。
“慕情。”它指着这碗与众不同的汤道,又指了指另外一碗,“……你。”然后它转向剩下的那半锅,“太子和……国师。”
“……”活了这么久,风信还真没见过有谁要让太子与国师共用一客汤的,虽然这一客比平日里的大去了不少……
“知道了。”他应道。
那东西感激地看了风信一眼,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风信无奈间,它已回到灶台边,盯着那光滑的石头平面看。看了好一会,忽然弯腰从炉子里掏出一根已经几乎被烧成炭的柴火来。
烧黑的那头向下,那东西一笔一划认真地在台面上写了些什么。不长,也就两三个字。风信正眯着眼睛踮脚偷看的时候,它转过身来了,对着风信笑,那笑容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已经比先前自然了不少。
“谢谢。”它说。
注视着“慕情”漆黑通透的眼睛,风信忽然感到一阵恍惚。它开口的瞬间,他似乎是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略微低沉的音色……
“风信!慕情!你们还好吗——”
谢怜清亮的咤喝划破朦胧,风信迷迷糊糊回头,看见了大开的木门,以及一身白衣亮得耀眼的太子殿下。
“殿下!”一见谢怜,他陡然清醒,急急想要汇报刚才的情况,“有个东西上了慕情的身,然后……”正说着,却发现正望着慕情的谢怜神情有异,连忙又把目光转回。
慕情神智已然恢复清明,正因体力消耗过度,一身冷汗地斜倚在灶台上。只见他愣愣地盯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表情错愕。
半晌,他抬起头来,先看看谢怜,又与风信对视,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是不是……”他一开口便是哭腔了,眼圈迅速红起来,“是他吗?他还说了什么?风信,他还对我说了什么吗?告诉我!”
他很少这么情绪失控地喊人名字,这让风信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难道真的是……难道他猜得没错?
“他说了好几遍,那碗汤给你。”
慕情速度太快,腿脚又软,几乎是摔到汤碗前的。他只看了一眼那系在一起的三根香菜,眼泪便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将有些破损的瓷碗抵在额头上,一声一声地低低呜咽着,像只悲鸣的幼兽。
谢怜轻轻走到风信身边,拽着他悄声离开了厨房,掩上了门。
“殿下,那是……”
谢怜示意他息声。
“那是他父亲。”
•
“我想看他长大,看他们平安。”
国师面对他失去了头颅的狰狞尸首,面上稍露不忍,只得叹了口气,长袖一挥:“可怜人。罢了,到他年满弱冠如何?能行冠礼,便已可以算是长大成人了。”
“千恩万谢。”他跪下,作叩首状,血流满地。
“但是你切不可离他们太近。”国师叮嘱,“你是枭首而死,血气太重,他们一女子一小儿,经受不起如此剧烈的侵扰。”
“草民明白。”
他久久不肯起身,国师也无言凝望。半晌,他才轻声道:“无力明断之事,便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偿还,还希望你不要怨了国主与朝臣。”
“怨是不可能不怨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若是不怨,我也不会无法安息了。”
国师摇摇头。
“但是我能明白……”他低语,“以大换小,保朝廷肃清……他是个是非分明,行事果断的君主。”
国师有片刻怔然:“你倒是比我想得通透……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他伸手轻点,凌空绘出荧荧法阵。
“何处有错?”
那阵法缓缓融入他身体之中,遍地的鲜血一点点消失殆尽。除颈部仍残留着令人揪心的断面外,他一身清洁。
国师微微一笑,打开了缩地千里。他只觉意识一模糊,再扬起视线时,已然身处家中屋舍附近。
“你也许不是因为怨念,才不得安息的。”
•
他死去的时候,他的妻子年纪尚轻,孩子也才七岁。孤儿寡母,他实在放心不下,遂求至国师处,愿他网开一面,给自己几年宽限。
罪人之魂,是不可以留在皇城之内的,一定会被作为冤魂厉鬼强制驱逐出去。不走,等待着你的便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他因为案情实在有解释不清的端倪,才换得国师的宽恕。
他能看到自己身上散发着黑红的血腥之气,于是他只好远远在自己衣冠冢前坐着,看着家中两人日复一日地进进出出:时而提着菜篮,时而抱着成堆的绣品。妻子忙于针线活计,儿子则每日都要跟着地摊淘来的武打书籍来回比划,默颂不知正确与否的口诀。但不管武艺是否练成,小孩身体着实一天天健气起来了,虽然还是瘦骨伶仃,力气却大得惊人,十岁那年直接给家里辟了方小小菜园出来。他看不出那小块贫瘠的土壤能种出什么好东西来,只当是儿子为哄母亲开心弄出的动静了。
直到某一日,那孩子从园中薅出一把香菜,与集市上买来的鸭子一起熬了一道汤。
鸭子是当时家中能吃得起的最好的东西,他下意识觉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清明时分,苦雨凄迷。傍晚,他眼看着儿子端着家里最值钱的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冢。少年的身影在飘散的水雾中清晰,宛如雨中的白杨。
他生得更像是母亲,五官清秀乖顺,被雨水濡湿的发丝乌黑柔软,内里却更像自己:安静平和下掩藏着汹涌的暗潮,胆怯包裹着庞大的野心。他明白,留下这些的是来自幼时的深刻创伤。在他缺席的日日夜夜里,少年慢慢地,慢慢地让自己活得越来越像孩提时期家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儿子把热气腾腾的汤放下,盘腿坐好,神情肃然。
“爹,我在皇极观寻到一份差事,报酬很不错的。”
少年开口的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了。
儿子的声音早已不复最初的稚嫩绵软,依然轻柔,却变得沉稳了些,透出从容不迫。“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回家的时日就短了不少,再加上我想要争取到入观修行的机会,定不能像往日那样尽孝道了。我在这给您赔罪了。”语毕,他认认真真磕了个响头。
他有些哑然。与其每日烧香行礼,他更希望儿子能用那些时间再精进一下武艺。
“但我们一家人就像这碗汤。”少年指着碗,他看见了一个和满的圆中飘着三根扭在一起的细长香菜,“永远和美圆满,永不分离。”
他心底一酸,下意识想要伸手摸面前人的头。不料他刚刚一动,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爹?是你吗?”
他忽然想起国师叮嘱,猝然后退,远远躲到一棵树后去了。
少年茫然四顾了片刻,见没有任何动静,惶惶低下头。“也对,是我想太多了。你应该早就不在皇城了。”
我在。他默念。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一直……看着你长大。
少年起身,行顿首之礼。
“现在我没有能力彻查当年之事。”他一字一句清晰道,“但总有一天我会有的。我会成为人上之人……神上之神,一定会的。到了那天……”
他凝眉,没有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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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来皇极观时,果然被国师和太子发觉了。
太子年纪尚轻,纵天赋异禀,也没有真正觉察到他到底是何人,只是颇觉怪异,以为观中有人被邪灵缠上了,大张旗鼓地举行了一次驱鬼活动。国师则意味深长地告诫他,皇极观乃人气旺盛,极清极净之地,日日嗅着坛中香火,会对他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我明白。”他道,“若我无法坚持到……能否在最后时刻,给我一次同他交谈的机会?”
“贪心不足……”国师摇头叹气。
他态度坚定。
就这样,他看着那个孩子越来越蓬勃的生命逐渐焕发出愈发耀眼的光彩。太子给了他可遇不可得的机会,叫风信的少年人则为他的生活注入了无可比拟的活力和色彩。他试探着走出了胆怯,慢慢地远离那些贫穷与压迫所带来的扭曲和阴影。
他远远地看,很欣喜,很欣慰……同时也在因自己没能带给他这一切而感到痛苦不堪。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或者说,他根本没资格被称为父亲。他格局太小,过于严厉,常常使孩子无所适从,怯懦不已,甚至于不敢言行相悖,将好好一个儿子做得像个仆人。他还缺席了母子二人生命中最难熬的那段日子,以及最扬眉吐气的时光。他就像一个还未来得及打磨好自己,便被猝不及防扔出所有人生命的水晶球,粗糙,脆弱,啪地一声碎在虚空之中,任谁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作为代价,他跌跌撞撞,畏首畏尾地在世人看不到的角落,追了十年。
这十年来流淌的淋漓鲜血,能不能衬得上一点点剖心置腹的爱呢。
他几欲四散的魂体费力将被焚烧得发黑变脆的木条抬起,留下歪歪扭扭三个字。
“我爱你。”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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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的来源,是情身为罪人,早早被斩首而死的父亲。
感觉美食系列似乎一直致力于让情体验各种温柔和爱啊……果然我还是个玄真殿小神官,日日渴望蹲将军房梁偷看那种【x】